《黃金之王 白銀之王》正式書封1  

作者:沢村 凜
譯者:許婷婷
出版社:角川書店

 

倘若不是異於常人者─具有足以跨越時代的彈性思維的存在─或許就連要湧現「背叛首領」這種想法都相當困難吧。

以前念歷史時腦袋裡總會想,
為什麼古人這麼懼怕上位者?有人質疑過服從的根據是什麼嗎?有誰想過用命保護的這個主子可能根本不值得付出,諸如此類的問題在一大堆條約、戰爭、朝代之間天馬行空,我總是很懷疑「服從」到底是憑什麼?

我以為是害怕,害怕被奪走生命家人財產,害怕被孤立被當成叛逆的人,但看了書中這段倘若不是異於常人者...,我不禁要想,是因為習慣了奴性,所以,根本沒想過背叛?

看在我這生活在標榜民主的世界裡的現代人,習慣奴役是不可思議的。可是,再仔細一想,其實什麼都沒有變,唯一有變的是,古人遵從的是人,我們遵守的是體制,規範,更具體的存在,是我們以為是以我們的意志選出的一個體系。

如果一直以來走的路是對的,為何每當那個具有足以跨越時代的彈性思維的存在出現時,世界的某部分總會又變了一個樣?甚至顛覆了大部份原本的樣貌。


「你應為之事為何?」

這句話在書中不時低鳴、響徹,鞭策著書中兩位首領,我竟也有類似的像是被波及的微微痛感,那感覺既沉重又令人心驚,可又動人,說我是被感動了也不為過,但其實這本小說只是很樸素地說了一個遠古歷史。



穡大王結束了翠國長久以來各族四散據立的情況,統一了全國,而他的子孫也一直遵從訓示,維持著安穩和平的世局。

然而沒人想過繼位的問題,直到第四代君王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分歧便由此生,開啟了百年的爭權奪位,鳳龝、旺廈兩族在不斷重複的殺與被殺,逃亡與搶奪之間,累積下深入血骨的深厚仇恨。

如今鳳龝的首領櫓卻下了一個決定,他與旺廈的首領薰衣,必須結束亂世,國家在動亂中是不可能安穩成長,為了翠國好,必定要放下仇恨。


大概是大陸劇看太多,一看到有兩個王就立刻聯想滿天四射的陰謀險計,我本是有點擔心小說內容會是走這路線,不過我更沒想過這本書完全超過我預期。

櫓說服薰衣加入他的計畫的那場對談中,完全可以看出兩族間的血恨有多深,「要殺了對方」的意念彷彿從體內就扎下的。
我想起至今仍有的種族屠殺,內亂外戰,無辜孩童的眼神,若你問他們要不要和平的生活,沒人不要,但若再問願意放下成見放棄復仇嗎?就是個不討喜的問題了,越明白他們世世代代堆疊起的仇恨是如何來的,要多樂觀的人才會想介入和事?可能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做到,就如櫓,將手緊緊地握著那個左右著所有人的「結」。

翠國沒有宗教也沒有哲學家,他們所信仰的思想精神全由導師教授,身為領導者即使瞭解導學內容含意,也無領導可遵從,不解的問題得由己身去思考,而身為眾人之上的領導所應為之事究竟是為何?

統率、守護、培育,就能將國家帶往富強嗎?櫓不這麼想,現在的翠國最需要的是停止分裂內亂,他可能也想過跟一個國家想比,個人乃至於他所帶領的鳳龝一族的榮辱真的重要嗎?所以才能下定決心與仇敵旺廈的首領合作。

櫓、薰衣,要比誰更為偉大犧牲,看到最後根本無所分別,要改變眾人的深至骨的認定,難到無法想像,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從那樣的困難裡逃開的,翠國所信奉的導學明白地訓示這是不行的,但這不是法律,是關乎羞恥的信念。

任何人都可以承認失敗,從導學意念裡逃開,但決意改變國家的櫓、薰衣不能,雖然不知還要過多久才能消除分歧,可他們知道他們正在做「應為之事」,只要一直往正確的道路上前進,必定會有所改變。


雖我如此肯定這兩位首領,但作者沒有將兩人寫成完美的聖人,在背負質疑、屈辱的漫長過程裡,如秘密戰友的櫓跟薰衣並非完全放下仇恨,稍有差錯,兩人甚至兩族之間立即就會引發一場殺戮,他們把「殺了對方」的心思放在為了族人為了國家好的壓抑之下,隨著時間帶來的改變,兩人的關係依舊存在著殺意,但變的比較像是監督者與執政者的對立,用我的話簡言就是:
「若你有一絲私心是為了己族的利益而為,我會用了那把劍殺了你。」

這時兩人已能坦然地面對他們為國家所為之事,很顯然的,民心的團結比利己的仇恨更有力量去培育國家,但人的心卻不是如此顯然且透徹的至理就能說服。

到了後段,當薰衣的族人來到他面前,告知他叛變的時候到了,他們已做好所有起兵的準備,薰衣仔細地詢問了旺廈各地的部署,看來這是他離真正的奪回政權最近的一次,但他還是放棄了。
並非是他不想,而是慎密的作戰計畫裡,根本沒包含戰後,站在他面前的旺廈族人只是一心要奪回屬於他們的權利地位,這一點對鳳龝的族人也是一樣,和平才能帶來盛世,無人願意正視這樣的事實。

翠國就是在如此自私之中慢慢步向滅亡,只要利己地培育守護己族之人,利用他族,就可以了?

身為一族之首,一國之首,除了以自身的努力讓民心凝聚,更應該去思考何謂良好的發展。
我明白沒有任何決定會受到所有人的喜愛,難聽一點,我與多數人都是自私的,要說服我們相信你的立意是好的,那你就該體現出身為領導者的思考能力與堅韌態度,讓人一眼看穿的利己心態,並非人人不懂你所造成的。

櫓與薰衣所做之事,完全不輸那些流芳百世的名人,可他們所做出的犧牲與背負的榮辱都不會被記錄下來,因那是不被瞭解之事,跨越當時的思維,這就是「做其應為之事」的氣度。

人之應為之事,反思自己,我應該走的道路是什麼?
一國之首該為其行為負責,這話說得漂亮,那人民呢?如果一次不義不公都有人能帶領為其平反打出一場勝戰,這是多激勵人心的事,可能夠每發生一次就打戰嗎?最終還是得去改變基礎的不良,但改革又何嚐不是一段漫長的過程,這過程所要付出的努力、成本、犧牲,還有必然得承擔的失敗,這需要堅持「做其應為之事」的氣度。

要求抗爭、改變,為的不是想贏一次,我們都想真正的扭轉劣勢,如果還只是停留在為戰而戰,不曾去思考戰是為了重建的這層意義,去思索我們所能所為之事為何,那與鳳龝、旺廈兩族人又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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