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蘭西絲‧哈汀吉 Frances Hardinge
繪者:達姆 
譯者:趙永芬
出版社:青林出版

 

知道一切都不重要是一種自由,一種空間感,彷彿天空被拿掉了,於是她發現大地與海洋原來是煙。只是煙罷了。她是煙。她的身體覺得熱,覺得輕盈、輕快。

突然想起給孩子唸書,書中科學家的身影與《謊言樹》裡的人們重疊,才發覺我似乎從沒注意在過去,宗教與科學的親密,不過那關係不像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共處,更似於時代的演化。

我既非專家也無特別研究,只能理解不是人人都能負擔知識所附帶的費用,以及嚴苛的條件限制,教職人員比起一般人的確更能掌握資源,無論是金錢援助還是受信賴的身分、品德,都是種助力,但宗教的力量是普眾的,科學自然依附於信仰之下,與之牴觸的真理都可能涉及大逆不道,可是在《謊言樹》裡最真實的面貌,卻是女性,各種有其生存之道的女人們。

在歷史中,女性身分就如一抹被淡化的影子,無法讓她消失、毫無蹤跡,只是刻意地忽視、輕描淡寫。《謊言樹》是一篇大謊言,讀來曲折離奇,有幾分惡意,和一絲咬牙切齒的憤怒。費絲一家人從倫敦搬到維恩島,表面上是受邀,實則是為了逃離一樁即將大爆發的醜聞,不幸的是,即使隔著海洋,無形的閒語仍緊隨而來,敵意蔓延之際,費絲的父親桑德利牧師卻被人發現死於懸崖峭壁突出的一棵樹上,自殺的疑雲四起,費絲對父親所遭遇的種種指控,甚至死後也不得安息,感到憤恨不平,在她發現父親的秘密之後,便開始餵養這座島試驗般的惡意。

當費絲在施行她的計畫時,身為讀者的我可能難以認同她所有的面向,這不是個善良的故事,人是動物,動物不過就是牙齒罷了。先咬下第一口,然後越咬越習以為常。那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在這裡面沒有單純的事物,只有生存的必要之事,諷刺的是,紳士們所奉行的正道路上也是廝殺不已,任何事裡總帶有那麼一點貪欲,人無完美,但利用這一點攻擊他人便顯得苛薄;醜態,我想謊言便是如此蔓生,茁壯。

代入費絲的角度,不難理解她的心態,她敬愛父親,渴望知識,她期望能與父親更加親近,但因為她是女子,世俗對女人的判定有如美麗含蓄的擺飾,僅為風景增色的存在,當她發現謊言樹的奧妙,她彷彿自由了,壓抑至今的所有毒素猶如世人不允許女人聰明,那便只能以這種有害的方式釋放。

這本小說有趣之處在於,好像親眼看著謊言如何從一種虛無的狀態,凝聚成體,開始操控一個本風平浪靜的世界,我知道這是小說,作者可以隨意創造,再奇幻、詭異也無須太過驚訝,但我仍為餵養謊言之簡單感到不可思議,好像每個人都知道外頭有魔鬼,但他們假裝沒看見,直到誘餌足夠散發迷人氣味,他們才願意輕嘆一口氣承認,他們的慾望。


就如小說一開始,費絲對維恩島有如一口爛牙的感覺,《謊言樹》是個殘酷的成長小說,不過我認為書中沒有任何令人不舒服的陰暗感,書中有種迷幻,從島上的女人們身上散發出,女性意識有如掙扎出土的豆苗,說是費絲的女孩成長故事也說得過,畢竟她是主角,少女的氣味遊走在氣憤、不懷好意、絕望的文字間,我很喜歡作者賦予費絲不再天真的心靈,從這女孩口中說出的話,總有幻夢破碎的領悟,然而那些關於這座島、在謊言中滋生的所有所有,都有種殘酷的快意。

而那殘酷的灰燼只能讓她成長,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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