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傑西‧艾森柏格  Jesse Eisenberg
譯者: 吳文忠
出版社:寶瓶文化

 

我的心裡發生了變化,瑞塔小姐。我變得鎮定了,這並不是因為我媽媽來到了車上,也並不是因為我不擔心沒有洗髮精洗頭髮。我之所以變得鎮定,是因為我對這世界有新認識。我意識到我可以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了,我意識到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有關係了。你明白嗎?比如,我沒有帶洗髮精,我卻能夠做些調整,使用我所帶的東西。
而大多數時間裡,我忘記了我具有這種力量,所以就變得瘋狂,變得焦慮或者生氣。

這段話節錄自〈室友偷走了我的拉麵:一個沮喪的大一學生寫的信〉的其中一封信,這一篇章也是我最喜歡的,或許因為它的字數最多,故事最完整,所感受的情感最富變化。而且讀著這位主角藉由室友偷吃了她的拉麵為開端而寫給瑞塔小姐的一連串信,我的感覺也發生了變化,剛開始你會覺得這女孩可真惡毒,接著你覺得這人不好相處,卻又發現她的真心話如此苛薄卻表現得乖順,同時也想這女孩的妄想症實在有點需要克制。

慢慢地,我明白那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裝扮,那模樣就像掩飾天真適應世俗的睜大雙眼的猙獰酷樣。但我喜歡的一點不在此,是就算看透了她的偽裝,望見了她的脆弱、單純的心願,那辛辣偏頗的批評,以及無限量的妄想,仍舊未變,逼得瑞塔小姐終究得跋山涉水地來看這女孩,親自說明一些事。

這不禁讓我有些感觸,無論做一個好人的定義是甚麼,善念是最基礎的存在,善待他人並非易事,卻是值得努力的。可是,當一個好人一定得內外如一嗎?當然倘若做一件好事是懷著惡意或目的去做的那並不能表示表裡不一的糟糕,因為帶著壞念頭去做某件事本身就是壞事,好意的表面只是陷阱。

故事中的女孩在信中大肆批評她的室友,怒罵那些不如她原先美好想像的人事物,可真是盡情地把不滿意的全說了出來,她大可整天作夢(我認為她的種種不滿全源自做太多美夢了),在私下詛咒看不順眼的種種,可罵著罵著她還是有打開眼睛、打開心胸感受她生命中欠缺的奇異、溫暖。善意,是累聚成的信念,看不見也無所不在。


用短篇小說集來形容這本書,實在太牽強。
但說它以神經質的呢喃,叨絮地說著各種想法,倒是沒錯。

〈吃鯛魚讓我打嗝〉以九歲男孩的我,談論著他的生活。帶點孩童的天真及早熟思考著他的現在生活,冷靜的口吻讓人覺得只是一個孩子的日記,但看著內容,完全是黑色幽默。

小男孩的口氣像是已經完全接受父母離婚的事實,但心裡其實仍有許多問題,因此他早熟地不點破母親的荒謬,只是像餐廳點評般評論大人們做的事,彷彿空殼裡裝的不是他們的靈魂,真正的他們因為不知道能做些甚麼,拼命尋找有意義的事物,可是那好像都是聽別人說的,我們都做差不多事就不會寂寞了。

〈家人〉的篇章,沒甚麼特別好說的,我們都知道家人是甚麼模樣,不過其中有一則故事,挺趣味的。一對男女吵架了,男方請姐姐跟女友通信聊一聊,男生的姐姐當時正在研究波士尼亞種族大屠殺,姐姐以她正在研究的歷史中的政治關係來比喻弟弟與女友之間的問題,沒想到兩個女人竟用政治這樣的材料,像聊八卦般談論感情問題,最後姐姐也得接受她這老弟是沒機會和女友和好了。

還有一篇,收錄在〈語言〉一章中。那是一篇書評,寫得很文雅,我不禁假設那是要刊登在有廣大讀眾的地方,不宜出現過於偏激的白話,可就是因為如此,特別的幽默。當你非常客觀而且現實地把那些帶有悲劇色彩的愛情故事裡的不合理挑出來講時,彷彿看見某人的私心、投射,我忍不住又想起那位寫信給瑞塔小姐抱怨室友的女孩,美夢被人砸碎的怨恨,似乎也可以透過文字把對方撕成碎片。

呢喃式的敘事,很容易讓人失神,怪的是,我以為我一個字都沒讀進腦子裡,卻一個個想起來,而且這些故事大多很短,卻隱喻了太多對現代社會的批判,喔...有些也不能說是批判,像家人,根本是永恆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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